89 ? 生娃
89生娃
◎我相信你◎
【Chapter89】
得知文禾懷孕,宋斯蘭很快買了機票回國。
她給文禾弄了一堆補品,但看着這個家裏的海缸,擔心小孩子被鯊魚吓到,不免啰嗦了兩句,讓周鳴初找個東西擋住。
文禾說沒事:“上回安仔來還很喜歡這個海缸,喜歡到舍不得走。”
宋斯蘭還是不放心,讓周鳴初把缸的尺寸量給她,她找找遮擋的材料,或者在外面設計一個推拉門。
難得回國一趟,又是為了兒媳跟孫,免不得要操心。
但她啰嗦多了,周鳴初明顯的不耐煩,文禾怕這兩個人又吵起,問起宋斯蘭身體的事。
她之前咳嗽和聲沙,因為甲狀腺結節的穿刺結果不太好,醫生建議手術。
甲狀腺結節是情緒病,這麽多年,她猜宋斯蘭應該有很多個輾轉失眠的夜晚。
雖然不算特別嚴重的手術,文禾還是想勸她在國內做,畢竟生病住院是最脆弱,也是最需要親人的時候。
她為此,隔三岔五地找周鳴初:“你跟媽說,勸她做了手術再走。”
又說:“你給她聯系一下醫院,就我做産檢那個醫院,你不是有熟人麽?”
見他不理,某天坐在沙發上用腳碰他腰:“你給媽打個電話,別她過兩天又走了,到時候去那邊做手術有什麽問題,我們一樣要趕過去。”
周鳴初抓着那只腳往前一拖,文禾吓得驚叫:“肚子!”
周鳴初被她煩得不行:“你還知道肚子,少說話,省點氣血,少管閑事。”
文禾看着他,坐起來走了。
晚上睡覺,周鳴初躺到床上,文禾轉到另一邊。
床頭燈關掉,周鳴初手臂從她腰間穿過來,文禾還氣着,一聲不吭。
周鳴初壓住她,文禾縮了縮肚子,把他手拿出來,冷淡道:“醫生說還不可以,你自己搞定吧。”
周鳴初手就那麽放在她肚子上,兩個人僵持一會,文禾抿一下嘴,不滿道:“你告訴我,那叫閑事麽?我也喊她一聲媽,我擔心她不是正常的?”
周鳴初沒動,文禾轉過來推他:“你這麽煩,以後我再也不說了,也不跟着你喊媽,省得你嫌我多事。”
她牢騷一通,周鳴初坐起來給宋斯蘭打電話,打完把手機一扔:“她在給你找月嫂。”
“那還有點早……”文禾看着周鳴初,周鳴初腿一跨,伏下來咬她嘴唇,文禾吃痛,擡腿蹬他的腰,兩人鬧了一會才分開。
周鳴初還是老腔調:“你這麽有空,不如管一下你的貓。”
“貓怎麽了?”
周鳴初不說話,把她轉過去,掌心拖着她,沉甸甸的。
文禾不放心,起來去外面,才知道麻圓把他釣回來的魚吃掉了好幾條,撐得在打嗝。
“怎麽辦,不會撐病了吧?”文禾給喂水,麻圓水也喝不進去,肚皮一抖一抖。
“幾條魚能把它撐成什麽樣?”周鳴初把珊瑚缸的燈關掉:“也可能是看你吃得多,要跟你比。”
文禾有些尴尬,因為最近,她确實特別能吃。
進入孕期,文禾的日子開始以月來計算,她在孕早期狂吃,吃完又狂打嗝,周鳴初帶着她下樓消食,她走兩步就打嗝,同小區的鄰居一起聊天,笑着說:“沒事,過了這段時間自然就好了。”
才說完,文禾就又打了一個嗝,接二連三停不下來,感覺自己懷了只小ha蟆。
周鳴初教她:“深呼吸,憋氣。”
文禾停下來,深呼吸一口開始數秒,數到二十幾就忍不住開始喘,胸口一股一股的,反而把自己搞得像只ha蟆。
周鳴初說:“你這個肺活量,怎麽學會游泳的?”
文禾說:“自學成材。”
“哪裏成材了?半分鐘都憋不到。”周鳴初把她拉過來,食指貼着她額頭反複按壓。
這個比憋氣管用,反複幾次後,文禾好很多。
到孕中期,像鄰居說的,過了那個階段她就不打嗝了,食欲也恢複正常。
宋斯蘭在廣州做的手術,全程很順利,除了剛做完的那天她吐了幾回,後面都恢複很得快。
文禾每天都去看她,這天跟周鳴初一起,出去時卻碰到拿着花的譚海龍。
譚海龍主動跟他們打招呼,周鳴初很平靜地沒有理會,直到他看了眼文禾:“聽說你們快有小孩了,恭喜。”
周鳴初的視線瞬間變得鋒利:“你聽誰說的?”他緩緩地問,也把文禾攔到身後。
文禾感覺他渾身的勁都繃起來,還記得他上次打譚海龍的樣子,怕他們又在醫院起沖突,硬是把周鳴初給拉走了。
周鳴初在回來的路上全程沒說話,到家後,一張臉已經陰得不行。
他生氣時最不愛說話,打開音響在書房待了很久,文禾敲門進去,見他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,兩條長腿叉在前面,斜她一眼:“幹什麽?”
文禾走到他旁邊:“媽給我打電話了,她說她跟譚工……”
“那是她的事,我沒興趣聽。”周鳴初不耐地打斷,轉頭切歌。
文禾坐到扶手上問:“你其實介意得要死吧?”
周鳴初看她:“什麽意思?”
文禾說:“你怕你媽媽真的跟他舊情複燃,怕……”
“怕什麽?”
“怕他變成你繼父……”
周鳴初眯起眼掐她臉,文禾叫痛痛痛,兩只手握住他手臂:“別擔心,我相信你。”
周鳴初按住她的臉:“相信什麽?”
文禾扭柔聲說:“我相信你,不會跟你爸爸媽媽一樣……出軌。”
周鳴初看着她,半晌一哂:“沒到死的那一天,一切都很難說。”
文禾啪地封住他的嘴,力度大了點,周鳴初警告性地看她一眼,她連忙報出一個笑:“反正,我信你。”
周鳴初不作聲,文禾趁機補充:“而且媽說她跟譚工已經好幾年沒聯系,也不知道他怎麽曉得她做手術的事……”又轉述道:“她沒有那個想法,再婚什麽的……”
周鳴初吊了吊嘴角,文禾轉過臉,在他掌心裏磨來磨去,直到磨得他坐起來把音響聲音調大,也把她拉到腿上講下流話。
文禾聽着他的流氓腔調,輕飄飄地打他,手卻順從地摸索下去。周鳴初身材很好,她能摸到的都是代表男性力量的肌肉,硬實,緊繃,蓄勢待發。
文禾被親得坐不住,替他拉開褲鏈,手指頭往下一扯。
到五個月,孕程過半。
文禾肚子不大能看出來,去做産檢時醫生說這個跟子宮前後位和胎盤的前後壁都有關,而且她長得高,自己本身又偏瘦,不顯懷也正常,可能等多幾個月就不一樣了。
正常就行,文禾把心放回去,跟婆婆一起去逛海貨市場。
宋斯蘭要對人好的時候什麽都做得很到位,她陪文禾産檢,給文禾買各種補品,張羅着找月嫂,把文禾當女兒一樣疼。
文禾知道她把對周鳴初的虧欠補償在自己身上,也盡量給一家人制造相處的機會,約個飯喝喝茶,有她有呂曉詩,現在又有她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孩子,氣氛比以前熱鬧很多。
呂曉詩問文禾:“你查性別了麽?”
文禾搖搖頭:“沒查。”
“那你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?”
“都行吧。”文禾沒認真想過,她問呂曉詩:“你們呢,有計劃麽?”
呂曉詩賊笑一聲:“等你生了再看,我不急。”
“對對,”宋川也說:“我們不急。”
一旁,宋川媽媽臉色不太好,但也沒說什麽。
這個兒子以前怕她,結完婚以後兩公婆一唱一和,臉皮成倍地厚,怎麽念也念不聽,呂曉詩也渾不吝的,一面哄她,一面說要去管外地的業務,宋川婦唱夫随,也說要一起。
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反應都大差不差,比起着急要孫子,兒子兒媳一走就離自己幾百公裏,宋川媽媽更怕跟自己姐姐一樣,和兒子一年見不到一面。
總體和諧的一頓飯吃完,呂曉詩跟文禾商量公司的事。
馬上就到她們公司成立的第六個年頭,發展快中向穩,從前端銷售到後端物流團隊都成熟且穩定,但地圖越開越遠,招人開會總有太多不方便。
所以她們之間确實要有一個去負責廣東之外的業務,呂曉詩說:“我是無所謂的,我去哪都可以,但姜姜說要去,說廣東待膩了,沒意思。”想想再問:“她跟Jason總又掰了麽?”
文禾說:“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姜姜的八卦是她們都關注的,工作之餘的一點調劑。
文禾時常感嘆她在感情裏的游刃有餘,不管Jason總還是對阿耀總,姜姜的想法是,願意纏着她,她就從他們身上撈好處,給點甜頭也給點距離。
這種有招有數的感情,文禾不太學得來。
她在幾天後跟姜姜去參加一個奔馳的車友會,本來是捧客戶的場,卻碰到一個搭讪被拒絕的,陰陽怪氣地說醫美是暴利行業,豬都能賺錢。
哪裏都會有鄙視鏈,姜姜爆脾氣立馬就要發作,文禾拽她一把,對那人笑了笑說:“你說得對,風口行業,豬都能賺錢。”頓一頓繼續說:“但前提是,你得有上這個牌桌的實力。”
出來後,姜姜看着她笑:“有你坐鎮,廣東這邊我放心了。”笑完問:“你什麽時候生?”
文禾說:“還有小半年。”
姜姜把煙塞回煙盒,想了想說:“等你生的時候,我回來看你。”
文禾問:“你想好了?”
姜姜揶揄道:“我不去,難道你跟曉詩舍得離開老公?”
“有什麽舍不得的?”文禾臉上飛起一層笑,也逗她:“明明是你自己想走,還要踩我們兩個。”
姜姜沒說話,只哼了一聲。
她離開廣州前,她們公司也搞了個周年慶,既是內部的儀式感,也是對客戶,對投資人的門面秀。
慶典現場請來很多客戶,周鳴初也到場,他被當做特別來賓介紹:“這位是我們文總的先生,周老板。”
周鳴初站起來微微致意,很快又坐下。
看她們有抽獎環節,他直接報了贊助。
文禾在旁邊碰了碰他:“其實……不用出錢的。”
“你叫我來,不就是擡氣氛的?”周鳴初很清楚自己的作用,擡手把錢轉過去,不跟她虛僞。
這個行業女性多,整場都是香水香粉味,一批娘子軍穿梭來去,周鳴初跟宋川幾個在一桌,偶爾找找人,文禾在場中健步如飛,完全看不出是個孕婦。
她跟廠家打打招呼,跟客戶們聊聊産品,也被同事們拉住說:“文禾姐你老公好帥!”
“對,又大方。”
文禾問:“你們是不是中了獎才說他帥,說他大方。”
“當然不是啊,我們講實話。”同事羨慕道:“你們兩公婆都這麽高,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高。”
文禾笑着看了眼周鳴初,他在會場的另一邊,今天短袖外面套了件西裝,正式中又透着一股揮灑自如的随意。
文禾最喜歡看他穿淺色衣服,人少了一股陰沉氣,即使臉上沒有多餘表情,也不至于一個眼神就把人扔得遠遠的。
也許是人多的原因,明明沒喝酒,她卻有點喝高了發飄的感覺,以至于結束時周鳴初看她臉:“醉了?”
“沒。”
“沒喝酒臉這麽紅。”
“熱的吧。”文禾把包往他肩上一遞,欲蓋彌彰地扇扇臉:“人這麽多,熱的。”
兩人走出會場,宋川正在嘲笑喝醉的阿耀總,說他追個女人都追不到。
阿耀總猛地站起來要說話,卻不小心頂到一個花架,周鳴初把文禾攬過來,扛着那個倒下的花架。
醉鬼耀吓一跳,連忙道歉。
周鳴初伸手把花架扶好,看眼宋川:“送他回去,別在這搞事。”
宋川點點頭,半推半勸把人弄走了。
文禾踮腳看周鳴初後背:“砸到了麽?”
“沒事,回去再看。”周鳴初拍拍肩膀要帶她走,文禾跟他碰碰手,他看她一眼,她把手遞出去,跟他十指交扣。
到家後看見麻圓,文禾伸手摸它腦袋,給它加點宵夜,又幫它把眼屎和貓窩清理了一下,又去看周鳴初。
周鳴初剛摘完手表,海缸外面有個射燈不亮,他打算去看看。
文禾問:“你背呢,痛不痛的?”
周鳴初搭住膊頭轉了轉關節:“不痛。”
文禾拉下他後面領子看了看:“有點淤青,我幫你搓一下。”
“過兩天就好了。”周鳴初嫌麻煩要走,文禾拉住他:“你等我一下,很快好。”
她今晚格外黏人。
周鳴初看着她背影,也不急修燈了,在沙發坐着等。
文禾找來藥箱,周鳴初問:“要不要脫衣服?”
文禾猶豫了下:“都行吧……就這一小片,拉下來也可以。”
周鳴初毫不掩飾地盯着她,盯得文禾耳朵發燙。
她拿出藥油在掌心搓熱,再按着他肩膀慢慢揉開。
“我去洗手。”文禾收好藥油,周鳴初抓住她手指,把人扣回來,湊近問:“難受了?”
太直白,文禾臉一下紅得不像話。
周鳴初還有更直白的,把她掐在身上邊親邊問:“今天又有什麽新東西?”
“沒有……”應該是孕期激素分泌的原因,文禾被他新長的胡茬刺得發癢,伸手挲他下巴:“你沒刮胡子嗎?”
“忘了。”
兩人腳踩腳地轉移到房間,有這麽久沒做,周鳴初看着她,目光像兩團火。
文禾臉已經紅得沒法看,卻還是輕輕按着他的背:“小心肚子。”
“肚子又沒長。”雖然這麽說,周鳴初還是只壓着她吻了一陣,到要開始還是側對,緩慢地把自己放進她身體裏。
跟上回在酒店浴室不一樣,這麽躺着,輕拖重磨的,文禾身體不由自主地打顫,她偶爾回頭,周鳴初親她的臉和耳朵,也用力抓握着那一片胸脯。因為身下不敢大力,他牙齒的力道就重了很多。
漫長的拉鋸戰後,周鳴初帶她去沖水,水淋過後背的時候說了句:“有個痘。”她渾身上下都很光滑,有一個很容易被發現。
文禾有點累,挂在他身上懶洋洋地唔了一聲,沒當回事。
但半個月後,她發現這個痘越長越多。
文禾本身是幹皮,青春期都沒長過痘,現在面頰下巴和後背時不時就冒一個,她雖然自己做醫美,懷孕以後卻不敢碰,每天一照鏡子就想哭。
工作上再大的困難再高的強度她都沒這麽難受過,激素的波動讓人變得敏感又焦慮,于是想哭的情緒變成真哭,某天的半夜沒忍住,文禾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淚。
“怎麽了,又牙痛?”周鳴初以為她另一邊的智齒發作。
文禾搖搖頭,也有點難為情:“我讀書的時候都不長痘。”
周鳴初握着她的臉看來看去,第二天帶去檢查,醫生說是激素分泌的正常現象,讓注意飲食和休息,可以改善一些。
周鳴初說:“她愛吃甜的。”
“那還是控制一下,盡量少吃。”腹圍已經在漲,醫生摸了摸文禾肚子:“吃太多甜的對血糖不好,胎兒太大也不好生,最後幾個月忍一忍吧,萬一反酸,你自己也不舒服。”
這趟産檢後,周鳴初開始強制她控糖。
文禾雖然不抽煙,但感覺跟戒煙沒太大區別,她後悔自己為了幾顆痘而傷神,但也不敢不聽醫生的,只能咽着口水遠離甜品。
痛苦是痛苦了點,好在有效,同樣的半個月,痘痘逐漸消了下去,照照鏡子,又感覺好很多。
誰都不可能在懷孕的時候半點變化都沒有,但天性愛美,文禾除了關注臉,還注意控制腰圍。
她從孕七月開始肚子猛漲,攀岩和打羽毛球都不适合孕婦,于是步了章茹後塵,去上章茹曾經上過的瑜伽課,也把自己吊得像一只深井燒鵝。
另外的一項消遣就是打麻将,跟章茹一夥人摸牌,聽一段粵韻風華很有意思。
就是手氣不好,狂輸。
唯一贏麻了的只有佳佳,章茹懷疑她出老千,去她女兒身上看是不是藏了麻将。
“孤寒妹,”佳佳學化州話罵她:“你老公仔賺那麽多,輸少少怕什麽啰?”
章茹不信邪,把剛剛紮起來的頭發又放下,再換把椅子坐,還是輸。
她越打越覺得不對勁,忽然往桌子底下一鑽,在佳佳的高筒靴裏發現一封紅包,裏面放了幾粒大米。
“嘩!你作法啊!”章茹指着佳佳,下一秒抱住她,馬上叫文禾拿水。
輸最慘的文禾開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,看着章茹強迫佳佳洗手,站在旁邊一直笑,笑完忽然看了眼肚子。
章茹第一時間發現:“怎麽了?”
文禾說:“寶寶好像在動。”
“餓了!都餓了!夠鐘吃飯!”佳佳趁機把章茹拍開,一溜煙,抱着女兒去喊隔壁幾個打牌的男的。
一群人跑附近的酒樓,包廂裏最熱鬧的是大人,兩個小孩子反而安安靜靜的,坐下來就跟文禾一樣專心吃飯。
佳佳女兒是膽小,冬仔是斯文。
但托他們的福,今天桌上有小孩吃的包點,一籠核桃包轉到跟前,文禾伸筷子夾了一只。
周鳴初在跟葉印陽杜峻說話,分神看她一眼:“不要吃多。”
“嗯。”文禾張嘴咬開,裏面有白巧克力流心,咬下去滿口核桃香。
她控糖太久,現在吃一個甜包都覺得滿足無比。
等吃得差不多了,文禾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,過會,看眼周鳴初。
周鳴初以為她吃撐了反酸:“不舒服?”
文禾搖搖頭,她等了一會,拿杯子喝口水,桌面下悄悄拉着周鳴的手放到自己肚子。
很快肚子動了動,周鳴初感覺有什麽踢了自己掌心一記,過兩秒又是一下,甚至拱動。
包廂裏還有人在說話,他看着文禾一張淺淺的笑臉,手一翻,握住她。
回去時看到有賣酸嘢的,文禾想吃,怕周鳴初開過頭,伸手拍拍他:“我們過去稱點。”
“什麽東西?”
“那個,酸嘢,水果,我吃一點。”
周鳴初皺眉,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麽味道,但知道她吃撐了要走走,找個地方停車。
等買完這種酸了吧唧的東西,又帶她逛進前面賣酒的店。
文禾走進去才想起來,這裏就是他爸爸生前的最後一個項目工地。
她看着這棟建築,感覺一磚一瓦,每個柱子都是他父親的手筆。
繞到外立面看看,确實很漂亮的一棟商業建築,文禾問周鳴初:“你以前就沒想過也當設計師麽?”
“沒想過。”周鳴初正在選紅酒,回頭看她,兩口一條青芒。
預産期那幾天,周鳴初在家休假。
已經到了卸貨的關鍵期,文禾急是不急,但饞,饞完酸的饞甜的。
她控糖控到一種反彈的地步,預産期當天,一大早就說想喝奶茶,吃椰子糖和嘉應果。
甜得要死的東西,周鳴初還沒吭聲,文禾已經噼裏啪啦一堆理由出來,說生的時候需要補充體力,吃點甜的有力氣。
但預産期當天出生的概率不高,何況她毫無發作的跡象。
剩幾天,周鳴初也懶得跟她打嘴仗,直接叫的外賣,又去門口給她搬快遞。
大大小小一堆箱子,麻圓每個都要踩一下,踩完在外面不肯回去,周鳴初踢了踢這只貓的屁股,麻圓動都不帶動的。
這貓懶得可以,也硬氣到了一定地步。
周鳴初作勢要關門,麻圓才動了一下,他不耐煩,一腳一腳把它踢回家裏。
文禾已經在拆快遞,一堆拆完,起來的時候已經感覺肚子發墜,走路也有點吃力。
她站了站,聽見外賣送到的聲音,打開拿了之後,感覺下腹一陣持續的痛,靠着牆叫周鳴初。
周鳴初在冰箱找魚,過去時她明顯慌了,脫口一句老公:“我好像要生了……”
發動得太突然,周鳴初立馬開車把她送到預約好的醫院,文禾托着肚子,無聲地在病床上翻來翻去。
人會被環境影響,到了産科那一層,有比她痛得更明顯的産婦在哭叫,文禾支起一條腿,恐懼地看着周鳴初。
“別怕。”周鳴初一路抓着她的手:“那天買的酒,我等你出來喝。”
文禾艱難地扯出一個笑:“你要被醫生罵。”
周鳴初在她手背親了一下:“別怕,我等你。”
産房燈亮起,親朋陸續趕來,跟他一樣在外面等。
醫院從來不是一個安靜的地方,不停有人推着病床和輪椅來來去去,他也來來去去,長長的走廊走了不知道多少遍,直到聽見熟悉的名字,在喊家屬。
醫生出來說了幾句話,夾雜在嬰兒尖亮的嚎哭聲裏,周鳴初兩只手搓了搓臉,才發現臉已經僵了。
他走進去,文禾本來在跟護士說話,一見他就流眼淚,又再哽咽。
周鳴初伸手給她擦:“感覺怎麽樣?”
文禾吸了吸鼻子:“生的時候痛,現在還好。”卸貨以後,人有一種抽絲般的輕松感。
護士把孩子抱過來,文禾說:“是個兒子。”
紅通通,皺巴巴,腦袋有點尖,頭發亂七八糟,炸毛鬼一樣,哭得也最響,更掙得渾身發紅。
旁邊人問:“名字取了沒?”
文禾點點頭,看眼周鳴初。
周鳴初碰了碰那張臉,兒子吵炸耳的哭聲裏說了個名字:“周嘉望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望仔來了,廣東朋友克服一下讀音,周五最後見
【感謝霸王票】Yiyi:手榴彈1個緣音而來:地雷3個肥嘟嘟右衛門:地雷1個coffee:地雷1個昀昀:地雷1個泥地疊蝶:地雷1個蕪草字頭:地雷1個sasa是只小貓咪:地雷1個唧唧歪歪:地雷1個小禾苗:地雷1個69199662:地雷1個相撲選手:地雷1個yuxi:地雷1個海米:地雷1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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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給文禾弄了一堆補品,但看着這個家裏的海缸,擔心小孩子被鯊魚吓到,不免啰嗦了兩句,讓周鳴初找個東西擋住。
文禾說沒事:“上回安仔來還很喜歡這個海缸,喜歡到舍不得走。”
宋斯蘭還是不放心,讓周鳴初把缸的尺寸量給她,她找找遮擋的材料,或者在外面設計一個推拉門。
難得回國一趟,又是為了兒媳跟孫,免不得要操心。
但她啰嗦多了,周鳴初明顯的不耐煩,文禾怕這兩個人又吵起,問起宋斯蘭身體的事。
她之前咳嗽和聲沙,因為甲狀腺結節的穿刺結果不太好,醫生建議手術。
甲狀腺結節是情緒病,這麽多年,她猜宋斯蘭應該有很多個輾轉失眠的夜晚。
雖然不算特別嚴重的手術,文禾還是想勸她在國內做,畢竟生病住院是最脆弱,也是最需要親人的時候。
她為此,隔三岔五地找周鳴初:“你跟媽說,勸她做了手術再走。”
又說:“你給她聯系一下醫院,就我做産檢那個醫院,你不是有熟人麽?”
見他不理,某天坐在沙發上用腳碰他腰:“你給媽打個電話,別她過兩天又走了,到時候去那邊做手術有什麽問題,我們一樣要趕過去。”
周鳴初抓着那只腳往前一拖,文禾吓得驚叫:“肚子!”
周鳴初被她煩得不行:“你還知道肚子,少說話,省點氣血,少管閑事。”
文禾看着他,坐起來走了。
晚上睡覺,周鳴初躺到床上,文禾轉到另一邊。
床頭燈關掉,周鳴初手臂從她腰間穿過來,文禾還氣着,一聲不吭。
周鳴初壓住她,文禾縮了縮肚子,把他手拿出來,冷淡道:“醫生說還不可以,你自己搞定吧。”
周鳴初手就那麽放在她肚子上,兩個人僵持一會,文禾抿一下嘴,不滿道:“你告訴我,那叫閑事麽?我也喊她一聲媽,我擔心她不是正常的?”
周鳴初沒動,文禾轉過來推他:“你這麽煩,以後我再也不說了,也不跟着你喊媽,省得你嫌我多事。”
她牢騷一通,周鳴初坐起來給宋斯蘭打電話,打完把手機一扔:“她在給你找月嫂。”
“那還有點早……”文禾看着周鳴初,周鳴初腿一跨,伏下來咬她嘴唇,文禾吃痛,擡腿蹬他的腰,兩人鬧了一會才分開。
周鳴初還是老腔調:“你這麽有空,不如管一下你的貓。”
“貓怎麽了?”
周鳴初不說話,把她轉過去,掌心拖着她,沉甸甸的。
文禾不放心,起來去外面,才知道麻圓把他釣回來的魚吃掉了好幾條,撐得在打嗝。
“怎麽辦,不會撐病了吧?”文禾給喂水,麻圓水也喝不進去,肚皮一抖一抖。
“幾條魚能把它撐成什麽樣?”周鳴初把珊瑚缸的燈關掉:“也可能是看你吃得多,要跟你比。”
文禾有些尴尬,因為最近,她确實特別能吃。
進入孕期,文禾的日子開始以月來計算,她在孕早期狂吃,吃完又狂打嗝,周鳴初帶着她下樓消食,她走兩步就打嗝,同小區的鄰居一起聊天,笑着說:“沒事,過了這段時間自然就好了。”
才說完,文禾就又打了一個嗝,接二連三停不下來,感覺自己懷了只小ha蟆。
周鳴初教她:“深呼吸,憋氣。”
文禾停下來,深呼吸一口開始數秒,數到二十幾就忍不住開始喘,胸口一股一股的,反而把自己搞得像只ha蟆。
周鳴初說:“你這個肺活量,怎麽學會游泳的?”
文禾說:“自學成材。”
“哪裏成材了?半分鐘都憋不到。”周鳴初把她拉過來,食指貼着她額頭反複按壓。
這個比憋氣管用,反複幾次後,文禾好很多。
到孕中期,像鄰居說的,過了那個階段她就不打嗝了,食欲也恢複正常。
宋斯蘭在廣州做的手術,全程很順利,除了剛做完的那天她吐了幾回,後面都恢複很得快。
文禾每天都去看她,這天跟周鳴初一起,出去時卻碰到拿着花的譚海龍。
譚海龍主動跟他們打招呼,周鳴初很平靜地沒有理會,直到他看了眼文禾:“聽說你們快有小孩了,恭喜。”
周鳴初的視線瞬間變得鋒利:“你聽誰說的?”他緩緩地問,也把文禾攔到身後。
文禾感覺他渾身的勁都繃起來,還記得他上次打譚海龍的樣子,怕他們又在醫院起沖突,硬是把周鳴初給拉走了。
周鳴初在回來的路上全程沒說話,到家後,一張臉已經陰得不行。
他生氣時最不愛說話,打開音響在書房待了很久,文禾敲門進去,見他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,兩條長腿叉在前面,斜她一眼:“幹什麽?”
文禾走到他旁邊:“媽給我打電話了,她說她跟譚工……”
“那是她的事,我沒興趣聽。”周鳴初不耐地打斷,轉頭切歌。
文禾坐到扶手上問:“你其實介意得要死吧?”
周鳴初看她:“什麽意思?”
文禾說:“你怕你媽媽真的跟他舊情複燃,怕……”
“怕什麽?”
“怕他變成你繼父……”
周鳴初眯起眼掐她臉,文禾叫痛痛痛,兩只手握住他手臂:“別擔心,我相信你。”
周鳴初按住她的臉:“相信什麽?”
文禾扭柔聲說:“我相信你,不會跟你爸爸媽媽一樣……出軌。”
周鳴初看着她,半晌一哂:“沒到死的那一天,一切都很難說。”
文禾啪地封住他的嘴,力度大了點,周鳴初警告性地看她一眼,她連忙報出一個笑:“反正,我信你。”
周鳴初不作聲,文禾趁機補充:“而且媽說她跟譚工已經好幾年沒聯系,也不知道他怎麽曉得她做手術的事……”又轉述道:“她沒有那個想法,再婚什麽的……”
周鳴初吊了吊嘴角,文禾轉過臉,在他掌心裏磨來磨去,直到磨得他坐起來把音響聲音調大,也把她拉到腿上講下流話。
文禾聽着他的流氓腔調,輕飄飄地打他,手卻順從地摸索下去。周鳴初身材很好,她能摸到的都是代表男性力量的肌肉,硬實,緊繃,蓄勢待發。
文禾被親得坐不住,替他拉開褲鏈,手指頭往下一扯。
到五個月,孕程過半。
文禾肚子不大能看出來,去做産檢時醫生說這個跟子宮前後位和胎盤的前後壁都有關,而且她長得高,自己本身又偏瘦,不顯懷也正常,可能等多幾個月就不一樣了。
正常就行,文禾把心放回去,跟婆婆一起去逛海貨市場。
宋斯蘭要對人好的時候什麽都做得很到位,她陪文禾産檢,給文禾買各種補品,張羅着找月嫂,把文禾當女兒一樣疼。
文禾知道她把對周鳴初的虧欠補償在自己身上,也盡量給一家人制造相處的機會,約個飯喝喝茶,有她有呂曉詩,現在又有她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孩子,氣氛比以前熱鬧很多。
呂曉詩問文禾:“你查性別了麽?”
文禾搖搖頭:“沒查。”
“那你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?”
“都行吧。”文禾沒認真想過,她問呂曉詩:“你們呢,有計劃麽?”
呂曉詩賊笑一聲:“等你生了再看,我不急。”
“對對,”宋川也說:“我們不急。”
一旁,宋川媽媽臉色不太好,但也沒說什麽。
這個兒子以前怕她,結完婚以後兩公婆一唱一和,臉皮成倍地厚,怎麽念也念不聽,呂曉詩也渾不吝的,一面哄她,一面說要去管外地的業務,宋川婦唱夫随,也說要一起。
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反應都大差不差,比起着急要孫子,兒子兒媳一走就離自己幾百公裏,宋川媽媽更怕跟自己姐姐一樣,和兒子一年見不到一面。
總體和諧的一頓飯吃完,呂曉詩跟文禾商量公司的事。
馬上就到她們公司成立的第六個年頭,發展快中向穩,從前端銷售到後端物流團隊都成熟且穩定,但地圖越開越遠,招人開會總有太多不方便。
所以她們之間确實要有一個去負責廣東之外的業務,呂曉詩說:“我是無所謂的,我去哪都可以,但姜姜說要去,說廣東待膩了,沒意思。”想想再問:“她跟Jason總又掰了麽?”
文禾說:“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姜姜的八卦是她們都關注的,工作之餘的一點調劑。
文禾時常感嘆她在感情裏的游刃有餘,不管Jason總還是對阿耀總,姜姜的想法是,願意纏着她,她就從他們身上撈好處,給點甜頭也給點距離。
這種有招有數的感情,文禾不太學得來。
她在幾天後跟姜姜去參加一個奔馳的車友會,本來是捧客戶的場,卻碰到一個搭讪被拒絕的,陰陽怪氣地說醫美是暴利行業,豬都能賺錢。
哪裏都會有鄙視鏈,姜姜爆脾氣立馬就要發作,文禾拽她一把,對那人笑了笑說:“你說得對,風口行業,豬都能賺錢。”頓一頓繼續說:“但前提是,你得有上這個牌桌的實力。”
出來後,姜姜看着她笑:“有你坐鎮,廣東這邊我放心了。”笑完問:“你什麽時候生?”
文禾說:“還有小半年。”
姜姜把煙塞回煙盒,想了想說:“等你生的時候,我回來看你。”
文禾問:“你想好了?”
姜姜揶揄道:“我不去,難道你跟曉詩舍得離開老公?”
“有什麽舍不得的?”文禾臉上飛起一層笑,也逗她:“明明是你自己想走,還要踩我們兩個。”
姜姜沒說話,只哼了一聲。
她離開廣州前,她們公司也搞了個周年慶,既是內部的儀式感,也是對客戶,對投資人的門面秀。
慶典現場請來很多客戶,周鳴初也到場,他被當做特別來賓介紹:“這位是我們文總的先生,周老板。”
周鳴初站起來微微致意,很快又坐下。
看她們有抽獎環節,他直接報了贊助。
文禾在旁邊碰了碰他:“其實……不用出錢的。”
“你叫我來,不就是擡氣氛的?”周鳴初很清楚自己的作用,擡手把錢轉過去,不跟她虛僞。
這個行業女性多,整場都是香水香粉味,一批娘子軍穿梭來去,周鳴初跟宋川幾個在一桌,偶爾找找人,文禾在場中健步如飛,完全看不出是個孕婦。
她跟廠家打打招呼,跟客戶們聊聊産品,也被同事們拉住說:“文禾姐你老公好帥!”
“對,又大方。”
文禾問:“你們是不是中了獎才說他帥,說他大方。”
“當然不是啊,我們講實話。”同事羨慕道:“你們兩公婆都這麽高,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高。”
文禾笑着看了眼周鳴初,他在會場的另一邊,今天短袖外面套了件西裝,正式中又透着一股揮灑自如的随意。
文禾最喜歡看他穿淺色衣服,人少了一股陰沉氣,即使臉上沒有多餘表情,也不至于一個眼神就把人扔得遠遠的。
也許是人多的原因,明明沒喝酒,她卻有點喝高了發飄的感覺,以至于結束時周鳴初看她臉:“醉了?”
“沒。”
“沒喝酒臉這麽紅。”
“熱的吧。”文禾把包往他肩上一遞,欲蓋彌彰地扇扇臉:“人這麽多,熱的。”
兩人走出會場,宋川正在嘲笑喝醉的阿耀總,說他追個女人都追不到。
阿耀總猛地站起來要說話,卻不小心頂到一個花架,周鳴初把文禾攬過來,扛着那個倒下的花架。
醉鬼耀吓一跳,連忙道歉。
周鳴初伸手把花架扶好,看眼宋川:“送他回去,別在這搞事。”
宋川點點頭,半推半勸把人弄走了。
文禾踮腳看周鳴初後背:“砸到了麽?”
“沒事,回去再看。”周鳴初拍拍肩膀要帶她走,文禾跟他碰碰手,他看她一眼,她把手遞出去,跟他十指交扣。
到家後看見麻圓,文禾伸手摸它腦袋,給它加點宵夜,又幫它把眼屎和貓窩清理了一下,又去看周鳴初。
周鳴初剛摘完手表,海缸外面有個射燈不亮,他打算去看看。
文禾問:“你背呢,痛不痛的?”
周鳴初搭住膊頭轉了轉關節:“不痛。”
文禾拉下他後面領子看了看:“有點淤青,我幫你搓一下。”
“過兩天就好了。”周鳴初嫌麻煩要走,文禾拉住他:“你等我一下,很快好。”
她今晚格外黏人。
周鳴初看着她背影,也不急修燈了,在沙發坐着等。
文禾找來藥箱,周鳴初問:“要不要脫衣服?”
文禾猶豫了下:“都行吧……就這一小片,拉下來也可以。”
周鳴初毫不掩飾地盯着她,盯得文禾耳朵發燙。
她拿出藥油在掌心搓熱,再按着他肩膀慢慢揉開。
“我去洗手。”文禾收好藥油,周鳴初抓住她手指,把人扣回來,湊近問:“難受了?”
太直白,文禾臉一下紅得不像話。
周鳴初還有更直白的,把她掐在身上邊親邊問:“今天又有什麽新東西?”
“沒有……”應該是孕期激素分泌的原因,文禾被他新長的胡茬刺得發癢,伸手挲他下巴:“你沒刮胡子嗎?”
“忘了。”
兩人腳踩腳地轉移到房間,有這麽久沒做,周鳴初看着她,目光像兩團火。
文禾臉已經紅得沒法看,卻還是輕輕按着他的背:“小心肚子。”
“肚子又沒長。”雖然這麽說,周鳴初還是只壓着她吻了一陣,到要開始還是側對,緩慢地把自己放進她身體裏。
跟上回在酒店浴室不一樣,這麽躺着,輕拖重磨的,文禾身體不由自主地打顫,她偶爾回頭,周鳴初親她的臉和耳朵,也用力抓握着那一片胸脯。因為身下不敢大力,他牙齒的力道就重了很多。
漫長的拉鋸戰後,周鳴初帶她去沖水,水淋過後背的時候說了句:“有個痘。”她渾身上下都很光滑,有一個很容易被發現。
文禾有點累,挂在他身上懶洋洋地唔了一聲,沒當回事。
但半個月後,她發現這個痘越長越多。
文禾本身是幹皮,青春期都沒長過痘,現在面頰下巴和後背時不時就冒一個,她雖然自己做醫美,懷孕以後卻不敢碰,每天一照鏡子就想哭。
工作上再大的困難再高的強度她都沒這麽難受過,激素的波動讓人變得敏感又焦慮,于是想哭的情緒變成真哭,某天的半夜沒忍住,文禾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淚。
“怎麽了,又牙痛?”周鳴初以為她另一邊的智齒發作。
文禾搖搖頭,也有點難為情:“我讀書的時候都不長痘。”
周鳴初握着她的臉看來看去,第二天帶去檢查,醫生說是激素分泌的正常現象,讓注意飲食和休息,可以改善一些。
周鳴初說:“她愛吃甜的。”
“那還是控制一下,盡量少吃。”腹圍已經在漲,醫生摸了摸文禾肚子:“吃太多甜的對血糖不好,胎兒太大也不好生,最後幾個月忍一忍吧,萬一反酸,你自己也不舒服。”
這趟産檢後,周鳴初開始強制她控糖。
文禾雖然不抽煙,但感覺跟戒煙沒太大區別,她後悔自己為了幾顆痘而傷神,但也不敢不聽醫生的,只能咽着口水遠離甜品。
痛苦是痛苦了點,好在有效,同樣的半個月,痘痘逐漸消了下去,照照鏡子,又感覺好很多。
誰都不可能在懷孕的時候半點變化都沒有,但天性愛美,文禾除了關注臉,還注意控制腰圍。
她從孕七月開始肚子猛漲,攀岩和打羽毛球都不适合孕婦,于是步了章茹後塵,去上章茹曾經上過的瑜伽課,也把自己吊得像一只深井燒鵝。
另外的一項消遣就是打麻将,跟章茹一夥人摸牌,聽一段粵韻風華很有意思。
就是手氣不好,狂輸。
唯一贏麻了的只有佳佳,章茹懷疑她出老千,去她女兒身上看是不是藏了麻将。
“孤寒妹,”佳佳學化州話罵她:“你老公仔賺那麽多,輸少少怕什麽啰?”
章茹不信邪,把剛剛紮起來的頭發又放下,再換把椅子坐,還是輸。
她越打越覺得不對勁,忽然往桌子底下一鑽,在佳佳的高筒靴裏發現一封紅包,裏面放了幾粒大米。
“嘩!你作法啊!”章茹指着佳佳,下一秒抱住她,馬上叫文禾拿水。
輸最慘的文禾開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,看着章茹強迫佳佳洗手,站在旁邊一直笑,笑完忽然看了眼肚子。
章茹第一時間發現:“怎麽了?”
文禾說:“寶寶好像在動。”
“餓了!都餓了!夠鐘吃飯!”佳佳趁機把章茹拍開,一溜煙,抱着女兒去喊隔壁幾個打牌的男的。
一群人跑附近的酒樓,包廂裏最熱鬧的是大人,兩個小孩子反而安安靜靜的,坐下來就跟文禾一樣專心吃飯。
佳佳女兒是膽小,冬仔是斯文。
但托他們的福,今天桌上有小孩吃的包點,一籠核桃包轉到跟前,文禾伸筷子夾了一只。
周鳴初在跟葉印陽杜峻說話,分神看她一眼:“不要吃多。”
“嗯。”文禾張嘴咬開,裏面有白巧克力流心,咬下去滿口核桃香。
她控糖太久,現在吃一個甜包都覺得滿足無比。
等吃得差不多了,文禾放下筷子往椅背一靠,過會,看眼周鳴初。
周鳴初以為她吃撐了反酸:“不舒服?”
文禾搖搖頭,她等了一會,拿杯子喝口水,桌面下悄悄拉着周鳴的手放到自己肚子。
很快肚子動了動,周鳴初感覺有什麽踢了自己掌心一記,過兩秒又是一下,甚至拱動。
包廂裏還有人在說話,他看着文禾一張淺淺的笑臉,手一翻,握住她。
回去時看到有賣酸嘢的,文禾想吃,怕周鳴初開過頭,伸手拍拍他:“我們過去稱點。”
“什麽東西?”
“那個,酸嘢,水果,我吃一點。”
周鳴初皺眉,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麽味道,但知道她吃撐了要走走,找個地方停車。
等買完這種酸了吧唧的東西,又帶她逛進前面賣酒的店。
文禾走進去才想起來,這裏就是他爸爸生前的最後一個項目工地。
她看着這棟建築,感覺一磚一瓦,每個柱子都是他父親的手筆。
繞到外立面看看,确實很漂亮的一棟商業建築,文禾問周鳴初:“你以前就沒想過也當設計師麽?”
“沒想過。”周鳴初正在選紅酒,回頭看她,兩口一條青芒。
預産期那幾天,周鳴初在家休假。
已經到了卸貨的關鍵期,文禾急是不急,但饞,饞完酸的饞甜的。
她控糖控到一種反彈的地步,預産期當天,一大早就說想喝奶茶,吃椰子糖和嘉應果。
甜得要死的東西,周鳴初還沒吭聲,文禾已經噼裏啪啦一堆理由出來,說生的時候需要補充體力,吃點甜的有力氣。
但預産期當天出生的概率不高,何況她毫無發作的跡象。
剩幾天,周鳴初也懶得跟她打嘴仗,直接叫的外賣,又去門口給她搬快遞。
大大小小一堆箱子,麻圓每個都要踩一下,踩完在外面不肯回去,周鳴初踢了踢這只貓的屁股,麻圓動都不帶動的。
這貓懶得可以,也硬氣到了一定地步。
周鳴初作勢要關門,麻圓才動了一下,他不耐煩,一腳一腳把它踢回家裏。
文禾已經在拆快遞,一堆拆完,起來的時候已經感覺肚子發墜,走路也有點吃力。
她站了站,聽見外賣送到的聲音,打開拿了之後,感覺下腹一陣持續的痛,靠着牆叫周鳴初。
周鳴初在冰箱找魚,過去時她明顯慌了,脫口一句老公:“我好像要生了……”
發動得太突然,周鳴初立馬開車把她送到預約好的醫院,文禾托着肚子,無聲地在病床上翻來翻去。
人會被環境影響,到了産科那一層,有比她痛得更明顯的産婦在哭叫,文禾支起一條腿,恐懼地看着周鳴初。
“別怕。”周鳴初一路抓着她的手:“那天買的酒,我等你出來喝。”
文禾艱難地扯出一個笑:“你要被醫生罵。”
周鳴初在她手背親了一下:“別怕,我等你。”
産房燈亮起,親朋陸續趕來,跟他一樣在外面等。
醫院從來不是一個安靜的地方,不停有人推着病床和輪椅來來去去,他也來來去去,長長的走廊走了不知道多少遍,直到聽見熟悉的名字,在喊家屬。
醫生出來說了幾句話,夾雜在嬰兒尖亮的嚎哭聲裏,周鳴初兩只手搓了搓臉,才發現臉已經僵了。
他走進去,文禾本來在跟護士說話,一見他就流眼淚,又再哽咽。
周鳴初伸手給她擦:“感覺怎麽樣?”
文禾吸了吸鼻子:“生的時候痛,現在還好。”卸貨以後,人有一種抽絲般的輕松感。
護士把孩子抱過來,文禾說:“是個兒子。”
紅通通,皺巴巴,腦袋有點尖,頭發亂七八糟,炸毛鬼一樣,哭得也最響,更掙得渾身發紅。
旁邊人問:“名字取了沒?”
文禾點點頭,看眼周鳴初。
周鳴初碰了碰那張臉,兒子吵炸耳的哭聲裏說了個名字:“周嘉望。”
【作者有話說】
望仔來了,廣東朋友克服一下讀音,周五最後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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